第18章 魏总给父母做饭

18、魏总给父母做饭

“爸，你们下午几点的飞机？”魏雨绸给在BJ参加书展活动的老爸打电话。

书展虽然是个人行为，但魏雨绸考虑到参展时要设计宣传标语和制作易拉宝，还是派了公司刚从创意部调离，担任设计部经理的邱浩陪着。

让邱浩陪着，还因魏雨绸管理上比较人性化。邱浩老家地处河北内丘，说是扁鹊故里。他陪老头子办完事后，就可以“顺便”回老家看看。

老爸魏崇阳退休后，迷恋上了书法，每天的工作不是练字就是太极拳。这次参加书展，写了两幅字，一幅是范仲淹的《岳阳楼记》，一幅是苏东坡的《赤壁怀古》。在长湘古城，他的这两幅字曾经卖到10万。老头子因此信心满满地前往参展。

确定老人回湘后，魏雨绸就安排老董开车到机场接机。然后她自己则提早出现在超市。两老人离开家里已有11天，定是没有吃好睡好，她准备亲自动手，给二老做饭吃。

他们的家在浏河边。

长湘城市版块分河东、河西，中间一条湘江。住河东的，人们习惯说我住河东；住河西的则习惯说河西。

在河东的浏河边，有一栋独家别墅，那就是魏雨绸和父母的家。

魏雨绸30岁那年，结过一次婚，但一年不到，就离了。因是她主动离婚的，房子给了前夫，自己又搬回父母家住，继续当老父老母的秤砣女。

别墅朝东是院门，走过院子过马路天桥，爬上堤坝，如果有太阳的话，就能看见波光粼粼的浏河；如果阴雨天，河水里雾气腾腾。那雾气有时会爬上河堤侵蚀到她家的院子，让院子里竹子和银杏树的叶子都浑身湿透，水珠滴答作响。

因此，魏雨绸认为河边潮湿，尽量少住，对老人来说尤其不理想。但老人不听，老人离不开那个能养花种菜，还能提供风吹梧桐、刷刷作响意境的院子。魏雨绸没法，就强迫老人一周只能住三天，而且必须住二楼。

一周其他四天，她让他们继续住教师新区的老房子。以前租出去一年能收个60000多租金，现在不靠它了。

教师新区是教师集资建的宿舍。父母都是教师。父亲下海前，还是乡中学的副校长。母亲虽然是普通教师，但没有中途下海，也没辞职，一直到退休都维持着教师的身份。

别墅后有一个婚庆艺术广场，还有一条婚纱摄影艺术街。二十多年前，城市还是豆腐块的时候，这里还是乡村，一丘一丘的农田每年的春夏绿油油，秋天金灿灿，春夏秋稻田荡漾，稻谷飘香。

担任乡中学副校长兼高中语文老师的魏崇阳，有一天突发奇想，辞职下海，办了个广告设计公司，专门从事广告业务，而办公场所就在他家两层统建楼，二楼填出两间办公，一楼则从事广告制作。

80年代初，刚刚改革开放，老百姓兴建的房子都是裸身的红砖瓦房，父亲魏崇阳有兄弟两人，爷爷在世时当生产队队长，为两兄弟考虑，建房两层，一边三间，老大住东边，老二住西边。后来爷爷奶奶过世，老二带着堂客、孩子出国了，整栋楼就成了魏崇阳的。

公司办到第六年，乡村就不再像乡村了，他家房子的四周开始出现高楼大厦，而稻谷飘香早在第五年时就销声匿迹了，那原先能听取蛙声一片的青蛙，不知趁着夜间逃跑了，还是被挖机挖出的泥土埋在了地底。

魏老师赚了钱，还没到建别墅的地步时，就提早消费咬咬牙，从出国的弟弟身上借一点钱，再自己倾其所有，拆了统建楼，在地基上硬生生砌出一栋别墅来。

魏老师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影响，早在土地没有完成征收前，就带动了一批村民发展广告、印刷业，后来又自发形成婚庆艺术街区。政府大概觉得这个符合长湘的文化定位，就干脆把街区扩大，建成了现在的婚庆广场和文化一条街。这样，私家别墅也就较为合理地存在着，没有被强拆。

有人说，办企业、做生意要本行莫丢，外行莫钻。魏崇阳恰恰相反，他喜欢折腾，从最初的广告制作、户外发布、纸张印刷到后来的婚庆、婚纱、摄影，再到营销策略、品牌打造，虽然跨度不是很大，但对一个个体老板来说，风险还是够大的。

不过，三次跨越，魏老师坚守了一条主线没有偏离，那就是策划创意。广告制作和户外发布，以及印刷、名片都需要创作和设计；婚庆市场，尤其是新人的包装和婚礼策划；以及帮助开发商卖房子，都需要创意服务，需要品牌意识。因此，他的这一万变不离其宗原则，也算是成功的不二法宝。

想想老爸就是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，今天站在院子里，魏雨绸望着院内院外，以及眺望还依稀记得的生产队晒谷坪，就浮想联翩，久久难以平复。

再回到现实，想起目前帮人卖房子遇到的挑战和难题，让公司主体业务转型的想法就更加强烈，但又一直举棋不定，犹豫不决，毕竟公司是老爸留下来的，她不想也不能在有朝一日把它搞没了，成了人人可骂的败家仔。

败家仔这名声不好受，如果说卖国贼排第一的话，它应该就排第二。

因此，她今晚得好好听听老爸的意见。

时间滴答滴答地流淌，等老人家五点多将近六点到家时，魏雨绸雷厉风行的风格不减，四个菜也已经做好了，散发出了香喷喷的味道。

她所做的四菜分别是乌鸡汤、剁椒鱼头、油淋辣椒和洋葱炒肉，很常见的家常菜肴。

如同公司管理，她最先完成煲汤。煲汤其实如同医院的医生借助仪器，不但简单，还偷懒。她一进厨房就下好料，中途不用操心，只需最先调好控制开关。

公司管理，要有掌控，建立制度，那就是煲汤的最先部分。接下来不能事无巨细，不懂得偷懒。那就是煲汤的过程。

四道菜中，真正动锅握铲是做剁椒鱼头。做好后放在电饭煲的上层慢蒸，接着才是油淋辣椒。

老爸老妈都是土著长湘人，吃饭不能没有辣。这次出门十多天，一日三餐肯定吃不到正宗的本土辣味，回到长湘后吃辣应该是两老的刚需，于是决定把这两个菜放在首要位置，多多用心。

最后爆炒的是洋葱。老爸血压偏高，老妈有糖尿病。据说洋葱对高血压和糖尿病都有改善作用。当在厨房听到院子里的响动后，她就知道老人回来了，于是就一边听着地板的声音，一边把洋葱倒入锅中，听着菜入锅后丝丝作响的声音，如同欣赏乐队打乐。

司机老董把行李箱提到院子后，就往外奔，老妈扯着老董的胳膊，说吃了饭再回去。而老董说，周末要跟读书回来的孙子团聚，一周一次，他要抓住时机。老人没法，只得放行。

魏雨绸作为总经理，不跟员工客套。甚至今晚，他巴不得老董快走，她也难得碰上老爸老妈都在的好机会，得抓住。因此，当老董一离开，她就一手抱着老爸，一手抱着老妈，像个小姑娘一般跟爸妈亲热、嬉闹。

母亲操持家务本就是一把好手，见女儿饭菜都做好了，就开始将菜一一端上桌。而父女俩好像约定俗成一般，特别是当做女儿的获知老爸的《岳阳楼记》获得全国二等奖后，就偷偷把一瓶珍藏的进口法国葡萄拿了出来，然后还不等老妈坐过来就开始畅饮起来了。

老妈是温柔型的，对父女俩毫无责怪，自己找位置自己负责疗伤。坐下来后，也大咧咧地举杯和父女俩碰。只不过碰后就开始定规矩：“你们两个给我听好，就此一瓶。丫头多一点，重阳你最多三杯，我两杯，都不能越界。”

魏雨绸：“妈，你放心，不越界，不犯规！先尝尝，丫头的菜做得怎么样？”

两个老人异口同声：“不错！”

老爸说：“有长进。只是盐越来越少，太清淡。鸡汤里还加点，好不好？”说着看向一旁的老伴。

老伴不为所动，魏雨绸就起身去了厨房，然后舀出一小勺盐出来。老妈嗔道：“你就惯着你爸吧！他的血压……”

魏雨绸咯咯笑着：“妈！我今天找爸有事，当然对他的要求尽量做到有求必应！”

“有什么事？好事还是坏事？”老妈斜眼女儿，似乎感觉不是好事，因而眼睛才斜，缺少些许温柔，多几份凌厉。

餐桌上无外人，魏雨绸直说：“不是好事，也不是坏事。就是，其实爸你也猜得出，看得到，公司这几年因大气候的影响，房地产业开始萎缩，卖楼、售楼越来越难做，几乎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方。”

老妈着急了，抢先担心起来：“丫头，你可养着大几十口人嘞……”

魏崇阳正慢慢喝着鸡汤，不经意看了老伴一眼后说：“不用担心！预则立，不预则废。懂这个唦？”

魏雨绸觉得老爸的想法跟自己一致，便不急于说话，反而慢慢地伸出手，把爸手里的碗拿过来，又在瓦罐里舀了一碗放到老爸身前，才说：“我就是有将主体业务转型的想法……”

老爸没有马上喝第二碗汤，而是端坐着，正眼平视着女儿道：“看着我，我跟你讲，俗话说，慢呀慢，汤泡饭。想好了就马上执行，现在的房地产业快要死了，你不要去外地看，就看长湘的楼盘，空房率好高好高。”

魏雨绸正视着董事长，小心翼翼地：“爸，过年的时候，您也讲了，我也听进去了，今年我没有再接楼盘新业务，而且，也几乎没有新楼盘业务可接了。通过几个月的对接，我联络到武汉一家做特色小镇的开发商……”

董事长打断总经理的话：“所有的决定你作，我不再干预你任何事务。但我提醒你，好多特色小镇是挂羊头卖狗肉，搞的还是房地产开发，只不过由城市转入乡村罢了。”

“我也了解到一些情况，有一些是有配套产业的，也就是符合乡村肌理的。”

“符合乡村振兴的乡村规划，进行城乡融合的，应该可以搞。公司负责市调的部门要多做这方面的工作，磨刀不误砍柴工嘛。总之，想好了，就做，不要慢，执行力要强。”

“好，我晓得了。”魏雨绸得到了父亲的首肯和指导，心里踏实了许多。在看着父亲又喝完了身前的鸡汤，再次准备给父亲去盛汤时，被母亲的话喝住了：“够了够了！他喝了两碗了，不是还有其他的菜嘛！”然后主动举起手中的酒杯道：“怎么忘记喝酒了呢。最后一杯，团圆酒，剩下的你留着下次喝。”当老妈的对女儿说。

女儿说好。

女儿起身给父亲去添饭时，父亲突然在身后对女儿道：“我听说，你跟亚当男科医院的闻成名在谈，哪天是不是把他喊来，让你妈做几道菜，我跟他交流交流。”

魏雨绸停下脚步，心里打鼓：这是谁？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，讨嫌！回过身时却有了赶紧逃离的想法，不过话还是笑着回答：“爸、妈，条件成熟了，自然会坐一起吃饭的。现在我约了周末打球，刚才忘记时间了，现在要走了，碗筷就辛苦妈收拾了。”

说着，不等爸妈反应，就开了溜。